摘要
荔枝是起源于我国的亚热带常绿木本果树，栽培历史悠久，在我国果树产业中具有重要地位。我国荔枝种质资源十分丰富，为荔枝育种和产业发展提供了重要的物质保障。国家荔枝香蕉种质资源圃（广州）是我国荔枝种质资源最主要的保存单位，也是目前世界上保存荔枝种质资源最多、最完整、最规范的种质资源圃。截止至2022年12月，收集保存荔枝种质资源652份，选育出了红绣球、仙进奉、凤山红灯笼等多个优质荔枝新品种，创建了50万株自然杂交后代群体以及2万多株人工杂交后代群体，推动了荔枝基因组和起源、分子标记、品质、抗病性等基础研究，助力了荔枝品种结构调整和产业提升，在乡村脱贫致富和产业可持续发展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本文介绍了国家荔枝香蕉种质资源圃（广州）的发展历程，总结和回顾了近20年来荔枝种质资源收集保存现状，以及荔枝种质资源创新利用所取得的进展，并对今后的研究方向进行了展望，以期为未来我国荔枝种质资源的有效利用和产业发展提供可供参考的信息。
荔枝为无患子科（Sapindaceae）荔枝属（Litchi Sonn.）亚热带常绿果树，国内一般认为该属由菲律宾荔枝（Litchi philippinensis Radlk.）和中国荔枝（Litchi chinensis Sonn.）组
我国一直高度重视荔枝种质资源的调查、收集和保存，广泛开展了全国荔枝种质资源的普查以及建立资源圃异地集中保存的相关工作。1959年在国家科委的组织下，荔枝主产省区的科研、教学和生产部门共同合作，并广泛发动农户，对全国荔枝种质资源进行了系统的调查、收集、整理和鉴定，基本摸清了我国荔枝的分布情
1979年，中国农业科学院主持召开了“全国果树科研规划会议”，制定了统一的果树种质保存规划，决定建立国家种质资源
图1 国家荔枝圃的发展历程
Fig.1 Development of National Litchi Germplasm Repository
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广东省农业科学院果树研究所作为牵头单位，开始收集保存国内的荔枝种质资源。1989年经农业部验收时，国家荔枝圃收集保存的荔枝种质资源为124份。2001年启动农作物种质资源保护与利用项目至今，从我国的广东、海南、广西、福建、云南、四川、台湾等地区新增收集保存荔枝资源516份，从澳大利亚、南非、泰国、马达加斯加等国家引进保存荔枝资源12份；对入圃保存的荔枝种质资源，依照《荔枝种质资源描述规范和数据标准
| 序号No. | 来源地Origin | 种质份数Number of accessions |
|---|---|---|
| 1 | 中国广东 | 157 |
| 2 | 中国海南 | 128 |
| 3 | 中国广西 | 42 |
| 4 | 中国福建 | 25 |
| 5 | 中国云南 | 7 |
| 6 | 中国四川 | 5 |
| 7 | 中国台湾 | 3 |
| 8 | 澳大利亚 | 3 |
| 9 | 马达加斯加 | 2 |
| 10 | 南非 | 2 |
| 11 | 泰国 | 1 |
| 12 | 合计 | 375 |
编目入圃保存的375份荔枝种质资源，其中地方品种96份，占总数的25.6%；选育品种40份，占10.6%；野生资源22份，占5.8%；其他在自然界零星分布的资源209份，占55.7%；引进资源8份，占2.1%。在保存特色资源方面，保存了无核荔、厚叶和禾虾串等单性结果资源3份，该类资源数量极少，果实具有无核、焦核和大核3种类型，花期若遇上阴雨天授粉受精不良则可结成无核型果实；保存了鹅蛋荔、紫娘喜、侯仙、昌文、苹果荔等特大果种质资源5份，平均单果质量达45 g以上；保存了马贵荔、东刘1号、下番枝、金钟和秀石荔等特迟熟种质资源5份；保存了惠东四季荔、岭腰1号等可异季结果资源2份（
图2 部分荔枝特色资源
Fig.2 Part of litchi characteristic resources
A：可单性结实的无核荔；B：异季结果的岭腰1号；C：特大果的鹅蛋荔；D：果皮白色的白皮荔；E：果皮深紫色的黑荔；F：果皮绿色的新球蜜荔；G：产量最多的妃子笑；H：国家荔枝圃选育的仙进奉；I：国家荔枝圃选育的凤山红灯笼
A： Wu he li （Parthenocarpy）； B： Ling yao 1 hao （Different seasonal fruiting）； C： E dan li （Extra-large fruit）； D： Bai pi li （White pericarp）； E： Hei li （Dark purple pericarp）； F： Xin qiu mi li （Green pericarp）； G： Fei zi xiao （Maximum yield）； H： Xian jin feng （Bred by national litchi germplasm repository）； I： Feng shan hong deng long （Bred by national litchi germplasm repository）
开花结果是果树年生长周期和生命周期中最重要的过程，果树研究者和生产者特别重视。按照正常的物候期，我国荔枝成熟期在每年的3~8月，但在资源调查收集中发现，有些品种能多次开花结果。如：惠东四季荔相传有近600年的历史，一年可在不同的季节开花结果，母树位于村道边的耕地边缘，极易被砍伐，国家荔枝圃已收集并保存5株。2011年10月下旬在海南进行荔枝种质资源调查和收集工作时，新发现了异季开花结果的岭腰1号，调查时树上正挂着小果，根据果实的发育程度推算成熟时间为12月底。该资源只有1株，其开花结果特性对研究荔枝的成花机理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国家荔枝圃已收集并保存5株。2020年再到原地调查时，母树已被砍伐掉，原生境已开垦种上了胡椒等作物。说明珍稀的种质资源只有及时发现、收集才能有效保护。
荔枝种质资源作为各类科学研究的材料和对象，近20年来，国家荔枝圃向华南农业大学、中山大学、海南大学、中国热带农业科学院环境与植物保护研究所等大学及科研院所和广东、广西、福建、云南、海南、四川、重庆等省、市县农技推广部门、合作社、企业、种植户等提供281份可利用资源，共3000余份次，用于开展育种利用、基础研究、产业提升和乡村振兴以及科普宣传，已编目资源的利用率达75.7%。
我国的荔枝育种技术主要以实生选种为主，但近年来杂交育种在荔枝新品种选育中受到广泛重视，特别是分子标记技术加快了杂交育种进
图3 5个荔枝新品种的果实特征
Fig.3 Fruit characteristics of five new lychee varieties
A：红绣球；B：红绣球果实形态和纵切面；C：仙进奉；D：仙进奉果实形态和纵切面；E：凤山红灯笼；F：凤山红灯笼果实形态和纵切面；G：离娘香；H：离娘香果实形态和纵切面；I：赛糯；J：赛糯果实形态和纵切面
A： Hong xiu qiu； B： Fruit morphology and longitudinal section of Hong xiu qiu； C： Xian jin feng； D： Fruit morphology and longitudinal section of Xian jin feng； E： Feng shan hong deng long； F： Fruit morphology and longitudinal section of Feng shan hong deng long； G： Li niang xiang； H： Fruit morphology and longitudinal section of Li niang xiang； I： Sai nuo； J： Fruit morphology and longitudinal section of Sai nuo
由于实生选种工作已经开展较长时间，加上城镇化的发展等因素导致目前可供选种的荔枝自然实生资源越来越少，杂交育种创建实生群体成为了荔枝育种的重要途
杂种后代的早期鉴定工作是杂交育种的重要环节，目前形态学观察仍然是杂种后代早期鉴定的主要方法，但开展分子标记等技术手段从基因水平上进行杂种早期鉴别及辅助选择，能够有效缩短荔枝育种年限，提高育种效
在荔枝基因组和起源方面，通过测序，完成了妃子笑的15条假染色体水平的基因组组装，拼接序列（470 Mb）覆盖基因组的96.2%，杂合度2.27%，注释蛋白编码基因31896个；利用34份野生荔枝资源和38份栽培荔枝品种重测序分析，证明荔枝的起源中心是云南，并经历了两个独立的驯化事件，分别驯化成极早熟型和晚熟型品种群，早熟荔枝妃子笑可能是极早熟荔枝品种与晚熟荔枝品种杂交形成的；发现了VRN1基因在无患子植物基因组中特异地扩增，在荔枝基因组中鉴定到LcVRN1基因簇，共含有24个串联复制基因，可能与荔枝有益性状调控有关；发现了荔枝基因组中一对CONSTANS-like基因之间出现一段3.7 kb的DNA序列缺失，该缺失与果实成熟期高度连锁，可开发为分子标记用于不同成熟期荔枝品种的选
在分子标记研究方面，利用EST-SSR核心引物对96份荔枝种质资源进行遗传聚类分析，可分为8大类群，且每一类中的资源和生态类型与成熟期相
在品质研究方面，发现荔枝果实假种皮的可滴定酸含量在成熟前期急剧下降，后期变化趋缓；以完熟果的各糖分指标进行聚类分析可将15份荔枝种质资源分为2个类群5个组
在抗病方面，测定了140份荔枝种质资源果实对荔枝霜疫病的抗病性，以发病率与病情指数相结合的评价体系，发现3个品种免疫，分别为义桥蜜荔、鹅蛋荔和佳圆蜜荔；另外还有14个品种高抗，16个品种中抗，18个品种低
仙进奉是从广州市增城区仙村镇基岗村的实生荔枝单株中选育而出，并在2011年通过广东省农作物品种审定委员会审定，2013年获批为国家地理标志保护产品，2016年推荐为农业农村部“十三五”期间第一批热带南亚热带作物主导品种，2018年获得农业农村部优质晚熟荔枝品种品质评奖金奖，2019年被列为广东省十大最受欢迎主导品种之一，2022年通过“中国一乡一品”评审。该品种的果实为长歪心形、中等大，果皮较厚、色泽鲜红，果肉黄腊色、细嫩，味浓甜有蜜香，焦核率80%以上，裂果少、耐贮运、丰产稳产，比糯米糍晚熟7~10天，深得种植户和消费者喜爱。仙进奉成熟期较晚，可与其他荔枝品种错峰上市，近些年市场销售价格不少于60元/kg，至2021年已在广东、广西、云南、贵州、四川、福建等省份累计推广种植面积近0.7万公顷，创造经济效益30亿元以上。一批种植大户成为了业内知名的企业家或种植能手，增城区以仙村镇为核心区建设了增城仙进奉荔枝省级现代农业产业园，原产地基岗村和仙村镇分别获得广东省“一村一品”示范村和“一镇一业”示范镇称号，创造了小树种成就大产业的典范，在乡村脱贫致富、荔枝品种结构调整和产业可持续发展中起到了良好的示范作用。
另外，凤山红灯笼是从广东省汕尾市鲤鱼尾选育出的变异株系，从2002年开始对该株系的性状持续观察与鉴定，并与国家荔枝圃保存的300多份资源进行比对，发现这是一个新的荔枝种质，2011年通过广东省农作物品种审定委员会审定，定名为凤山红灯笼，2013年被列为农业农村部“十二五”期间第一批热带南亚热带作物主导品种，2017年荣获“全国优质荔枝擂台赛”其他优质荔枝组金奖，2022年通过全国热带农作物审定委员会审定。该品种果实正心形，果皮鲜红色，果肉黄蜡色、爽脆细嫩、不流汁，味清甜带微香，焦核率85%以上，裂果率5%以下，丰产优质，深得当地种植户的喜爱。在汕尾，相同情况下凤山红灯笼亩产比糯米糍高出40%，市场售价也远高于糯米糍。目前该品种已累计推广应用667公顷，并已出口到东南亚等国家，实现了汕尾荔枝出口的“零突破”，大大提升了汕尾荔枝在整个荔枝产业的知名度和市场竞争力。
国家荔枝圃自1989年建立以来，荔枝种质资源保存技术和设施不断完善，保存资源不断丰富，为荔枝育种、基础研究、产业发展和科普宣传提供了良好的物质基础和技术保障。但随着荔枝产业的快速发展和市场需求的不断提升，对荔枝种质资源工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因此，国家荔枝圃在保障已保存种质资源安全的基础上，将从以下四个方面继续开展工作：
我国荔枝种质资源丰富、分布广泛，但随着气候变化、城镇化和新品种推广等因素影响，野生资源、半野生资源和地方特色资源消失的风险加剧。因此，我们将充分利用我国荔枝种质资源优势，重点开展以下工作：一是进一步调查、收集和保存珍稀濒危、野生资源和特色资源，不断完善荔枝核心种质资源库和数据库；二是加强与各省市其他科研单位、政府部门合作，充分查清珍稀濒危野生资源和特色资源的分布区域和生长条件，及时进行原生境保护和异地保存，系统收集近年来育成的新品种和遗传改良材料；三是积极响应“一带一路”倡议，加强国际交流和合作，收集引进国外代表性或重大应用价值的荔枝种质资源。
国家荔枝圃保存资源数量世界第一，但已开展深度鉴定的资源十分有限，荔枝基因组测序的完成以及分子生物学、组学技术的快速发展，为荔枝种质资源的鉴定评价和挖掘利用提供了强力的技术支
目前荔枝种质资源以田间活体种植的保存方式为主，容易受自然灾害、病虫害和人类（动物）活动的影响，使已入圃保存的种质资源也存在安全风险，而目前的共享机制也存在反馈不及时以及共享的种质资源流失等问题。因此，未来我们将重点开展以下工作：一是在政府部门和主管单位的支持下，继续提升国家荔枝圃的保存设施水平，满足荔枝种质资源安全保存的动态需求；二是加强与国内外高校、科研院所和企业的合作，推进种质资源、实验平台和技术人才共享，联合突破荔枝胚性愈伤组织超低温保存技术瓶颈，完善荔枝花粉等种质载体的离体保存技术，形成荔枝种质资源多元保存体系；三是利用现代生物学等手段，开展荔枝种质资源DNA的保存技术，建设珍稀濒危种质资源的DNA库，不断提高我国荔枝种质资源的安全性；四是理清国家荔枝圃中荔枝种质资源的知识产权属性，划分开放等级，依托中国种业大数据平台推进保存资源的分类赋权，促进荔枝优质资源共享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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